徜徉 Modest

一个正在不停充实自己的透明君。
CN 徜徉
文画双修,技艺不精。
佛系产粮,若您喜欢,不胜荣幸。

新快。《黎明》

短打



/

Why would you want to be with someone who doesn't love you?

——Sleepless in Seattle

 

为什么留恋一个不爱你的人?

——西雅图不眠夜

 

 

于梦境中醒来之时窗外还是一片朦胧的微光,黑羽快斗趴在桌上慵懒地伸了懒腰,静静数起列车驶过铁轨缝隙咚当作响的声音。伯明翰到伦敦的列车,由昏沉的深夜驶向黎明。

 

终点为伦敦的旅行很早便出现在他罗列着密密麻麻计划的日记本上,彼时的黑羽还是那个披着怪盗面具的翩翩少年。刚入大学校门的年轻人如同撞破牢笼的知更鸟,没有谁不向往那处名为自由的乌托邦,而这个日记本就出现在恰到好处的时机。于是,并无例外地,少年人心里那些深埋在几千米冰层之下的火种被再次引燃,无数插了翅膀的幻想和憧憬飞上天际,这一切具象化到日记本上便成了数不清的旅行计划和畅想。这其中有些早已实现、有些束之高阁,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便是终点站为伦敦的旅行计划周密详细无可挑剔,标题用红笔重重圈出并标注了五角星,一眼看过去不难猜出日记的主人无论如何也要将其付诸行动的决心,却又于五角星旁边用黑色马克笔画上一个甚是煞风景的叉号。

 

这个计划出现的时间稍晚一些,大约是在黑羽快斗大一第二学年的第三个月。那时正逢一切尘埃落定,他毫不留恋地扔掉怪盗的面具,然后近乎奇迹般地发现那个一起并肩作战并且单恋已久的侦探跟他两情相悦。于是,如同每一个坠入爱河的年轻人那般,黑羽快斗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名为恋人的角色中去。就像张爱玲在热恋时期创作出了她写作生涯中的巅峰之作,那本日记本在大一第二学年的第三个月的使用频率同样达到了巅峰,随手一翻便看得见密密麻麻的文字,即便是一般人都注意不到也不感兴趣的小事,日记的主人也乐此不疲。某次下课后黑羽快斗漫不经心地一问“毕业之后想去哪个城市”,工藤新一却托着下巴皱起眉头细思良久,正如对待自己心爱之人那般深思熟虑,末了才给出答案——“果然还是伦敦吧。”

 

从此日记本上便出现了名为到伦敦的旅行,这个计划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三页半,中间用不同颜色的笔增添删补,看得出它被安排的详细周密并非一日之功。不过黑羽快斗当时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工藤新一也是,它静静藏在落满时光尘埃的书本之中成为少年心底的秘密,如同冬日雪藏的种子一般,期待着春之降临、破土而出。但很多美好总是事与愿违,当时黑羽快斗不知道,这个秘密最终成了永恒。

 

就像最绚烂的烟火往往转瞬即逝,这段堪称刻骨铭心的恋爱仅仅持续了一年零七个月。大三那年,让人焦头烂额的论文、申请留学的艰辛、来自父母与外界的压力、以及两个人之间点滴积累起来的矛盾……无数的外因发了狂般冲击着这段原本坚固的感情。无论黑羽快斗、亦或工藤新一,也曾拼命坚持过,而初入大学时的那般喜悦与憧憬、那般少年轻狂的自负最终被名为现实的冷水浇的凉透心扉。最终不知是谁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一句“分开吧。”——这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彻底告终。

 

后来那份旅行计划打上了大大的叉号,那本留存着黑羽快斗整个少年时代的记忆与热血的日记被扔上了柜顶,与周围废弃的书本一同在这个踮起脚也望不到的角落里静静落灰。黑羽快斗忘记了大学的第四年是什么味道,只记得整整一年他活的如同行尸走肉,整夜整夜睡不着,消瘦了不知多少斤。无数个夜里他缩在床上猜想工藤新一正在做什么——他的留学申请提交了吗,他的论文答辩准备好了吗,他会不会也没睡着正在想着我?好吧,根本不可能,他都277天没给我打电话了。硕士深造时黑羽快斗不出意外地拿到了好几所名校的offer,只是与英国有关的那几封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点开。

 

工藤新一去了伦敦。

 

黑羽快斗踏上这片土地,是想证明他已经放下了一切。

 

他看了看天色,推算着列车不久就要到站,直起身子如同午睡的猫一般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回头的一瞬间,目光忽的撞入一汪沉静的蓝色双眸。

 

“快斗?”

 

好吧,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妙不可言又爱开玩笑。

 

刚才回忆的主角就站在他面前,长款风衣配上一条英伦风十足的羊绒围巾。哦,几年时间不见,他戴上眼镜了。黑羽快斗漫不经心地想着。他十分热情地邀请工藤新一坐到对面的位置,接着,如同对待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甚是愉悦地攀谈起来。两个人聊起了从前互相帮忙签到打卡、包庇逃课的日子,甚至聊起了某年某月某日藏在柜子里零食不翼而飞,凶手是谁不言而喻。两个人又非常默契地,对大学生涯中最为刻骨铭心的那段经历避而不谈。工藤新一说起了他留学时的故事:硕士提前毕业,现在重操旧业是一名私家侦探,顺便读了博士。“那可是真正的福尔摩斯在世了。”黑羽快斗笑着打趣道。工藤新一笑了笑,盯着窗外从地平线上升起一小半的初阳沉默良久,突然淡淡开口道:

 

“我结婚了。”

“没有举行婚礼,所以没能邀请你。”

 

黑羽快斗端着马克杯的手突然颤抖一下,勺子在杯壁上撞出清脆的声响。“祝贺”二字卡在喉咙里,最终没能说出口。

 

列车抵达伦敦之后两人像陌生人般交换了名片,工藤新一坚持尽到地主之谊送黑羽快斗坐上出租车。黑羽快斗同他挥手告别之后摇上车窗,立即收起笑容脱力般倒在柔软的座椅上。他想起工藤新一曾说他的笑容就如同黎明的晨光般灿烂夺目、充满希望。呵……刚才的笑容有点过分灿烂了,一点都不像晨光,倒像是夕阳敛尽余晖前挣扎的最后一丝刺目的光。窗外风景飞速后退,汽车驶上了高速。

 

原来自始至终放不下的,只有我一个人。

 

黑羽快斗突然难以自抑地大笑起来,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连前排的英国司机都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向后排看。他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将车窗一开到底——高速上的风吹得脸庞生疼,跟他喜欢工藤新一的感受一模一样。黑羽快斗迎着呼啸的风大声呐喊:

 

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工藤新一——

 

车在高速上奔腾,载着这段声音传遍所及之处。

 

黎明乍现。可几万米冰封的心脏再也不会迎来初阳。

 

“为什么留恋一个不爱你的人?”他睡意朦胧,即将坠入梦境之时,这句话忽地撞入脑海。


END.

评论 ( 22 )
热度 ( 764 )
  1. 共8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徜徉 Modest | Powered by LOFTER